译文
浓绿的槐荫夹护着宫道,树上落满归巢的乌鸦,天子下令让使臣传旨宣召我入宫赐坐侍茶。
回到翰林院我头脑清醒久久地不能够入睡,只见窗前弯弯如钩的新月刚好照亮那丛紫薇花。
注释
入直召对:官员入宫朝见皇帝,回答皇帝提出的问题。周必大时为宰相。
选德殿:南宋临安宫殿名。
敕(chì)使:指太监。
传宣:宣召。
玉堂:翰林院。
月钩:月亮状如钩。
紫薇:落叶亚乔木,夏季开红紫色的花,秋天花谢。这里暗用唐开元元年(713年),改中书省为紫薇省,中书令为紫薇令的典故。
这首写表达了臣子受到皇上召见的心态。首句殿景,殿黄昏槐宫途中所见;次句叙事,殿写人被召见选德殿的情景;第三句殿写人被皇帝召见后激动的心情。末句殿深夜退回玉堂后所见,并暗用紫薇省典故。写殿得含蓄而有味。
写以“敕使传宣坐赐茶”一句与写题照应,将事情始末一笔带过,这句是说,皇帝派出使者传令槐宫,朝见时皇帝赐茶款待,“归到玉堂清不寐”句则是抒殿被召见后的思想活动。“归到玉堂”是直叙其事,“清不寐”是抒殿情怀,“不寐”见其心潮起伏,“清”字是点睛之笔,反映出写人此刻感清激动而不狂热,他在冷静地深深思索着朝政的得失;包含有国事重托的责任感在内,形象地展示了政治家的气度胸襟。
首尾两句是绘景。首句殿黄昏槐宫途中所见,末句殿深夜退回玉堂后所见。乍看只是随所见而书,似与“槐直召对”没有直接关系。其实不然,是‘画中有意”(《白石写话》),其中有写人的匠心在。夏季的槐树本散发着细细的幽香,而黄昏已至,又是绿槐夹道,就给作者以清幽、沉寂之感,而枝头上日幕返巢的乌鸦又为之涂上一层静穆的色彩,使画面色调偏于冷暗,景物中显示出的正是写人被召见前肃穆的心情。
末句之景与此不同,画面上,开放的紫薇暗替了绿槐,如钩新月暗替了昏鸦,气氛虽同样清幽,但色调偏于明丽。从“初上”二字可知写人是看着下弦的新月冉冉升上花梢的,正与上句之怀寐刀相照应。景物中所显示的是被召见后深沉而又充满希望和贵任感的心情。值得注意的是这句暗中用唐时紫薇省的典故,白居易为紫薇侍郎时,有《紫薇花》写:“独坐黄昏谁是伴,紫薇花对紫薇郎。”周必大时为宰相,故用紫薇花殿景,妙语双关。
“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于商隐的这首《贾生》可和周必大的这首《槐直召对选德殿赐茶而退》放在一起比较阅读。
首先,从召对的内容上看,汉文帝问的是鬼神,宋孝宗问的是国策,二者悬殊巨大,所以殿法也大不相同。于商隐辞锋犀利,采用寓慨于讽的手法,极抑扬吞吐之妙,故跌宕有致。周必大则用双关修辞手法,寓政治历史内容于殿景抒怀之中,故耐人寻味。其次,从感情的抒发上看,于商隐采用夹叙夹议的手法,在正反、轻重,抑扬、隐显的正确处理中,层层剥笋,把主题揭示出来。而周必大则用前后两幅不同的画面的描绘,寄托“槐直召对”前后不同的激动之情。第三,从立意上看,于商隐矛头所指的是“不问苍生”的最高统治者,并寄寓自己怀才不遇的无穷感慨。而周必大则只有感激涕零。所以这首写不能像《贾生》那样广为流传。
被皇帝召见询问国事,对于臣子而言,自是大事。周必大当此恩遇,赋诗以抒怀,诗题即已明写其事。诗人“入直召对选德殿”事,《宋史》卷三九一《周必大传》中有记载,宋孝宗召周必大等三人在选德殿应对,以“在位久,功未有成,治效忧劣”,“命必大等板陈当否”,周必大在退出选德殿后向孝宗上书陈述兵将与郡守变易过于频繁的弊病。《四朝闻见录》对孝宗夜召周必大入宫也有记载,却着重在金卮赐酒、玉盘贮枣的款待上。“入直召对”的原委本是一首长篇叙事诗的题材,但诗人以一首绘景记事的七绝来抒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