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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府闻告急,飞章达天衢。檄令厦门道,就近携所需。

    帑金出厅库,薯丝购海嵎。剋期渡溟渤,未敢缓须臾。

    东海偏作剧,漂泊月有馀。幸不葬鱼腹,居然到澎湖。

    台阳镇道府,早檄大令徐。沈施二巡检,先后临灾区。

    折桅与断舵,倾覆尤堪虞。分投稽户籍,冒险忘捐躯。

    援照昔年例,火速开仓储。监放选绅士,手不假隶胥。

    老弱戴皇仁,襁负来于于。余也心孔亟,思民口可糊。

    计尔丁多寡,计尔家有无。计尔饔飧后,计尔刈穫初。

    务使沾实惠,普遍海之隅。恺泽实汪濊,臣工敢迂拘。

    蔡生澎湖秀,作歌以当哭。上言岁凶荒,下言民茕独。

    防患思社仓,加赈乞万斛。悲哉蔡生言,淋浪泪满幅。

    读书以致用,进生话款曲。澎湖蕞尔区,赋税无盈缩。

    地种网沪缯,贡饷不及六。生齿日以繁,大化久沐浴。

    岁供不加增,官输不加续。今以廿载粮,充尔万民腹。

    赈抚有成规,但期免沟渎。极次分贫穷,岂能恣所欲。

    止缘阻海风,来迟心愧恧。转瞬麦秋至,高粱望成熟。

    归告蚩蚩氓,安守毋多渎。

    浪接天高望吼门,太邱祠畔定惊魂。澹台掷璧龙应避,景略谈兵虱共扪。

    骨可封侯奇相在,心忘涉险大波掀。岛中欲遍歌安宅,莫惮青螺与白猿。

    海上春光绝可怜,清明谁把柳条牵。馁而并及墦间鬼,不见飞飞插纸钱。

    屈指何人先琢句,算来惟有施肩吾。黑皮年少红毛种,那见燃犀照采珠。

    虾笋黄州忆昔年,潘家酒肆几流连。雨花曾食春前菜,风味重尝海外天。

    生较雷菌犹缓缓,采同山荈自绵绵。忽停匕箸难为咽,惆怅澎民水藻鲜。

    赖有贤司牧,劝民相赈贷。亟发义仓钱,户口资零碎。

    碾米借营仓,平粜付阛阓。劳劳相慰藉,教民且忍耐。

    些许奚足恃,家家食海菜。海菜亦可食,须杂薯与米。

    苟无薯与米,食之病且癠。肢体日浮肿,耳目日昏眯。

    渐与鬼为邻,救死恐莫递。况自秋徂春,瓶罍罄如洗。

    卖儿无人收,卖女空泣涕。朝朝望海天,伏地首九稽。

    海舟其速来,皇恩尚可徯。

    渺兹澎湖岛,汪洋当巨浸。哀哉澎湖民,颠连遭岁祲。

    山势若浮鸥,泛泛无庇荫。其土多斥卤,其宅少荫

    东风稍杀北风劲,庶几可以借帆力。况有山神预告期,未敢迟延误晷刻。

    纵然掀簸我不妨,自矢平生志无惑。澎湖奈较台阳高,往来尚须几梭织。

    直到料罗最上头,南针方指巽方直。朝暾未起早开船,舵工转舵日中昃。

    犹恐太蚤不见山,驶回重把帆缭勒。此时舟行亦怖人,浪比山高穿崱屴。

    一起上欲干云霄,一落不知千万尺。天光黝黯水光黫,天水胶粘合成色。

    须臾月出冷无光,荡摇那辨轮盈蚀。堆成万片碧玻璃,滉漾转使中心恻。

    一舟难拟太仓稊,孑然中处我其一。人生纷攘亦何为,何啻蝼蚁分疆域。

    方兴浩叹忘颠危,出海请我舱中息。神奇怪异百不闻,襆被蒙头守缄默。

    天明试问澎湖山,但见毫芒一痕墨。心疲力倦双睫交,梦魂已入南柯国。

    澎湖一岛若可弃,乃与台厦相控援。屹立沧溟大海中,褊小疆隅难比县。

    不产禾苗产杂粱,习惯波涛业渔佃。去秋台飓风为灾,咸雨飞飞浪花溅。

    今春渤澥我开帆,海波阵阵心旌战。及抵澎山日已迟,人无人色面非面。

    那得薯丝煮为縻,但捞海菜日充咽。苟非义仓钱三千,民命不绝已如线。

    凤山徐令目见之,分查户口同二掾。酌济灾黎办八分,薯米金钱亦云遍。

    圣恩如海自汪洋,大府关心尤眷恋。蔡子澎湖特起才,献我新诗颇婉嬿。

    心伤梓里少多藏,社仓欲救饥馑荐。书生识见未云周,我读其诗心窃善。

    绸缪未雨小民知,康济同心吾辈见。社与义仓理则同,力苦澎民孱且倦。

    台阳乃是产米区,盍酌盈虚权通变。以补不足赖有馀,集众人力工易奠。

    拨数千石资澎湖,有备无患民欣忭。社仓义仓分或兼,官捐民捐从所便。

    常平额设有成规,兵米无多曾借碾。但令海岛富仓储,宿饱家家米价贱。

    旱潦倘或遇偏灾,岂作仓皇幕巢燕。我公台海颂神君,定有吁谟计安晏。

    同舟共济合献知,越俎代谋自嫌擅。作歌聊以当书笺,博得开缄一笑冁。

    来朝闻说好开船,怕见风涛笔先颤。

    关于诗人

    周凯

    周凯,浙江富阳人,字仲礼,号云皋。嘉庆十六年进士。官至河南按察使。善诗画,尤工山水。未第时,每阴雨辄入山观烟云出没,以资画趣。有《内自讼斋杂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