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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绮陌换斜阳。地老天荒。凭谁商略藕花塘。一语平生都说尽,只有悲凉。

    廿载海生桑。孤抱微茫。还愁风雨近蛮乡。留得潇湘残梦在,各自回肠。

    素袜淩波断。望不到、荷花面。烟滋荔坞,雨沈菰浦,凉胜秋浅。

    向步廊、百折逡巡遍。恁景物、供凝恋。只幽怀、无多剩,一衾香泪犹泫。

    传与隔年情,谁堪托、文杏娇燕。拚得为伊愁,似风絮难遣。

    问宵来、鬓翠馀几,何心近、玉台教重挽。寂寞水西榭,画帘还独捲。

    骇浪冲烟,连队溪外去。绣旗指引千桡,上下随鼍鼓。

    玉龙怒吻飞珠,洒作端阳雨。还记、少日承平旧时序。

    吟望苦。问愁魄、今何许。待荐蒲樽,渺渺楚江难注。

    垂老逢辰,莫向葵墙觅题句。梦落菱洲藕渚。

    新荷圆绿贴水。色斗罗裙绮。晌午初过雨,谁惊破、鸳鸯睡。

    移棹杨柳底。清歌脆。玉笛临风起。

    滞人醉。微波浅盼,难传密约深意。楼台高锁,寂寞画帘孤倚。

    尘影分明在梦里。凝睇。山眉空减馀翠。

    弯环廿四,恰称花风数。一碧恁销魂,漾夕照、人家几户。

    绮罗香散,应恨我来迟,春纵在、梦难留,只有啼鹃苦。

    兰桡望渺,冷落芳洲渡。向晚绿愔愔,愁更听、丛蕉过雨。

    扶头一醉,犹解问前朝,桥断续、树高低,错认江南路。

    垂老吟笺,困人杯酒,相逢暂抵生平。禁暖馀寒,愔愔犹滞帘旌。

    寻常门巷苔空满,怕前巢、客燕还惊。怎消他、一度花风,一度沈冥。

    无端细雨烧灯后,尽薰梅染柳,分付愁生。翠管嬉春,从教换了新声。

    醉来忍问闲消息,况芳时、次第阴晴。料明朝、才听雏莺,又恋残英。

    趁暝鸦翻,堆寒叶积,画楼消息重探。梦醒欢丛,家山望绝天南。

    灯昏罗帐沈沈夜,记年时、九月初三。更那堪、恨结垂杨,泪满青衫。

    闲来忍忆樽前句,甚惊秋摇落,先悼江潭。漫托春心,可怜怨宇冤衔。

    飙风倘逐羁魂去,怕九阍、天路难谙。渺烟岚,楚些愁招,断札谁缄。

    醉眼初回,蓦然青到帘钩外。困烟梳月未成妆,犹是纤腰在。

    愁认临风旧态。几多时、芳华又改。晴漪浅镜,簇雪东栏,消他无赖。

    容易清明,陌头佳约应难再。夜来一笛正关人,不为重门碍。

    消息天涯枉待。梦魂牵、迢迢翠海。此时心事,欲说还休,空持罗带。

    闻名悭一面,见画悟同门。衣钵承卢赵,钩皴逼宋元。

    明窗堪自遣,斯道共谁论。格禁空翘跂,神交海内存。

    停云驻梦,催花触泪,弦底暗飘香麝。蔚蓝多瑙寂无声,荡冷月、柔波轻泻。

    芳春何在,清歌重按,老去未堪陶写。明眸秀色异当时,剩几许、蜡灯情话。

    关于诗人

    朱庸斋

    朱庸斋(1920一1983),原名奂,字涣之。词学家、书法家。广东新会县人,世居西关。出身书香世家,为晚清秀才朱恩溥的儿子。幼时研读古典文学,尤酷爱词章,随陈洵学词, 13岁能吟诗,深得老师喜爱。青年时以词知名,长期系统研究词学,提出填词以“重、拙、大”作标准,后又加“深”字,对词学发展作出了贡献。除词学外,偶作明人小品画亦楚楚可人,书法习钟繇,雍容雅秀,尤工于小札和题跋。1983年,朱庸斋肾病复发,病逝于广州西关之分春馆。